有一双手,像冬日的暖阳,融化寒冷与不安;有一双手,如秋日的柔风,拂去恐惧与烦恼;有一双手,似春日的细雨,滋长未来与希望。
这双手,并不是天使之手。它宽厚,粗糙,岁月在这双厚重坚实的手上,刻下了一道道深浅的沟壑。
这双手的主人,是我的姥爷。
小时候,逢年过节,姥爷家是必去的地方。姥姥走得早,姥爷一个人守着空房子,每天除了做做木工活,就是没日没夜的盼我们回来。有时实在等不住了,就打电话来叫我们回去。
冬天过年那几天不用去上幼儿园,就由妈妈带到姥爷家小住几天。我不喜欢戴手套,即便手都冻得通红,也还是不肯戴。所以,每次还没走到门口,姥爷就远远迎上来,由宽大温热的手紧紧握住我早已冻得冰凉通红的手,棕褐色的布满沟壑的脸上露出心疼的神情,此时的那双手,就是冬日的暖阳,寒冷中的炉火,驱散寒冷,给予我光明和温暖,一股暖流直涌进心底。
然而,在我的手越来越暖和的同时,那双手,却越来越凉了。
之后某年的一天,夕阳无力低垂着头,残阳透过树梢零星地撒下永远不可收起的碎玉,树影摇曳,瑟索的秋风刮起了枯黄的落叶。一点一点的,黑暗肆意蔓延,残余的暮色也被黑夜悄悄吞噬。那夜,一切都变了。
我站在重症监护室外,透过冰冷的玻璃,看得到静静躺着的熟悉的身影,看得到那双饱受风雨侵蚀的沟壑纵横的手,那双粗糙布满厚厚的茧子的手,也看得到姥爷紧闭的双眼和惨白没有血色的嘴唇。
我看着那双手,想起了冬天姥爷心疼地用那双大手握住我的小手,想起午后在窗台上他用那双手握着我的手教我画蜻蜓,想起桌前他用那双手为我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粥
那天我没有哭,但思念和失去亲人的痛苦在内心深处折磨着我。不是不想哭,是想起姥爷在我摔倒后用那双大手为我擦去眼泪时说: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哭,一定要坚强。
人生如梦,转眼就是百年。这么多年过去,世事在变化,人也在变化,我的心智也在一天天成熟。而每每想起那双手,心里仍会动荡起伏。那是多么温暖的一双手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