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把脸贴在火车车窗上,感受夏日穿透肌肤的一点清凉,车窗外,是一望无际的金黄的麦田,在田边还有无言的稻草人,手中的蒲扇微微摆动,驱赶着调皮的麻雀。远处渐渐下落的夕阳,渲染出一片深调的橘色,依稀还能分辨出蓝天与白云的交错,火车与两旁的麦子擦过,轰鸣的声音还带着些许微风。
她缩回脑袋,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,拿过旁边的纸笔,写下一小段清冷的句子。
是不是我们最后都会沿着不同的轨道离开,交错的只有一段,等我看到你远去的背影,尘埃飞扬,再面无表情地继续前进。
彼此不言不语,心照不宣。
她想,这也许真的就是我们的写照吧,各自离去,留我在原地,潸然泪下。
火车还在继续前行,喧闹的车厢中涌动着一股股热流,人们小声埋怨着,她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,但又觉得其实也是人之常情。
闭上眼,想想这几天发生的一切。
妈妈要她去另一个城市,开始自己的新生活,说她已经长大了,要自己照顾自己了,远方的路是好是坏,只能自己去尝试走一遭
再想想出发前,站台上一张张熟悉的脸和一双湿润的眼睛,心头涌出暖意,但他们始终不能陪自己走下去。
睁眼再看看窗外,太阳只剩下半边脸,黑夜即将降临,独自一个人,走向那条永远未知的路,至于和谁一起也是未知,与他们的下一次相遇竟也是未知,没由来的开始焦燥,望向窗外,前方交错的轨道会沿伸到哪里,会给她带来怎样的生活,哎,此时,只能倚窗叹息。
进了一段长长的隧道,昏黄的灯光只能照亮窗边,车内一切都是轮廓,看不清人们的脸,听不见人们的吵闹,只有长长隧道中荡漾的只属于火车飞驰后的那阵阵轰轰声,纯净而安全、不带任何杂乱的声音:真好听。她由衷地发出一声。前方出现一团深蓝色的光团,到尽头吗?
不知不觉外面黑了,夜幕如一件华丽而深沉的披风,盖住了这喧嚣的城市,路灯在窗外站着,不一会儿又到了后面,再也看不见,他们的生活很稳定,他们也许一生就立在原地,迎送一批批从他们身边驰过走向未知领域的人们,他们是快乐的吧,也许吧。
累了,向前趴在桌上,望向旁边一位有干净面容的男生,她一直没太注意他,他穿着棉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,随风飘扬的头发一会儿遮住他光洁的额头,一会儿又给他吹起,他也不去理会,眼睛望向前方,眼神专注而闪烁,他也是去向远方寻找未知的吧,他为何那般激动,他很期待吗?一串问题冒了出来,可她始终没问,每个人都不同,有的人选择遗忘过去,勇往无前。而自己呢,又该如何?许许多多地问题,不想也罢。
她听到尖锐的鸣笛声通过听觉神经传入大脑,有一瞬间的刺痛,前方是交错的轨道,与即将交错的列车。
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,也终不会去向同一个地方。
正如列车有过交集,但也只是短暂的一段时间,远方的路,还是只有自己。